中午吃完饭,趴在红得发亮的竹床上休息,这竹床似乎打我记事起就有了。屋子外面艳阳高照,太阳似乎要把整个大地上的东西都燃着,包括那绿油油的叶子。间或屋子外面会走过一两个行人,他们眯缝着眼睛看看我,我看着过度曝光的他们。知了声嘶力竭地用声音燃烧着他们的生命,此起彼伏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,这是夏天,这是它们的主场。

待到屋子附近的那几只知了休息时,正好有一只苍蝇,嘤嘤嘤地飞了过来,它们只有在飞的时候才嘤嘤嘤,落在了某个地方,便一心一意地觅食,然后再嘤嘤嘤地飞到另外一个地方,跟另外一只苍蝇嘤嘤,嘤嘤,嘤嘤,争斗一番,再搓动几下那细得像头发的腿。我极讨厌它们的嘤嘤嘤,这妨碍我享受夏日里耳根子的片刻些许清净。

它们终于飞走了,我开始有点困,翻了下身子,正面躺着,眯着眼睛,等待着随时入睡。大脑开始空空荡荡,只听得风扇呼呼呼地吹,一边吹一边摇头,从我的头摇到我的脚,再从脚摇回头。这让我想起来小的时候,晚上停电,我被热醒,带着哭腔嗯嗯呀呀,妈妈用蒲扇给我扇风,扇过来的时候,我舒服得立马能睡着,收回去的时候,热得立马想嗯嗯呀呀,而正准备要嗯嗯呀呀的时候,扇子又扇过来了。

睡醒之后,急急地跟小伙伴相会,去采别人家藕田的莲蓬。他们种的是藕,莲蓬是附属品。他们担心我们摘莲蓬的过程中踩坏他们的藕,一般不允许我们下田。但是我们根本不会理会他们,会趁他们还在午睡,或者阳光正烈的当口下田。阳光下的荷叶和荷花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,这些香味还夹杂着阳光的烘烤味,这是夏天的味道。下到藕田里,能闻到混合着荷叶清香的泥巴腥臭味,小时候不太喜欢这种味道,每次下完藕田,得在清水里反复洗好几次手和脚。

摘完村子里所有人家的藕田之后,既热又渴,找个邻近的有水井的人家,洗洗手,洗洗脚,洗把脸,洗完之后压上来的水终于是凉的了,再咕噜咕噜喝几口井水。找个树荫,坐地分赃,一边享受“战利品”,一边讨论着“如果我有了一百块钱”。